欧洲政坛患上“法国病”

北京商报   记者：陶凤 / 初晓彤

“不可能正在变成可能。”玛丽娜·勒庞说。作为法国极右翼政党“国民阵线”的主席，这个“法国最危险的女人”正在向法国总统宝座发起第二次冲击。在英国脱欧和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相继成为现实后，勒庞距离权力的巅峰从未如此之近。与此同时，失业率居高不下、不平等加剧、移民问题发酵、金融危机余波、中左翼政党未能履行承诺……患上“法国病”的欧洲政坛或许正在经历最危险的时刻。

法版特朗普崛起？

近一个月以来，法国大选的选情可谓一波三折。

1月底，右翼共和党候选人、法国前总理弗朗索瓦·菲永因雇佣妻子的“空饷门”事件声望遭受重挫，从最具备竞选优势的候选人变得一蹶不振；随后以独立候选人身份宣布参加竞选的法国前经济部长马克龙在法国各党派纷争之中逐渐脱颖而出，凭借“弥合左右两派”的表态越来越受到法国民众的欢迎；然而伴随着近期法国巴黎郊区骚乱事件的影响，法国极右翼政党“国民阵线”领导人、有着“法版特朗普”之称的玛丽娜·勒庞的民意支持率迅速上升，进而压迫马克龙支持率。

不过，这样的日子没持续多久，到了本周，勒庞也在“空饷门”丑闻中栽了跟头——她身为欧洲议会议员，涉嫌让自己的保镖和幕僚长以议员助理的名义从欧盟领取薪水。与此同时，马克龙“再得一分”，趁机收获了中间派民主运动党主席弗朗索瓦·贝鲁的背书。欧元兑美元应声走高。

当地时间22日，贝鲁宣布放弃参选法国总统，并表示将与马克龙结成联盟。贝鲁当天在公开演讲中表示，民众如今对法国的政治缺乏信任，大部分法国人都不知道自己要给哪位总统候选人投票，这种情况导致极右翼势力崛起，给法国和欧洲带来“严重而迫在眉睫的危险”。他认为，如今已来到“一次投票就可能使法国走上失败道路、欧盟无疑也会破裂”的危险境地，他与马克龙结盟也是为了防止选票分散令极右翼势力得利。

对于未来法国大选选情的走势，中国社科院欧洲研究所研究员彭姝祎在接受北京商报记者采访时表示：“目前的民调结果能多大程度上反映民意还很难说。毕竟民调受到一些因素的限制，比如有多少人没有接受到调查或者并不愿意对调查机构表达自己的意愿。目前法国社会知识阶层和草根阶层的分裂越发严重，底层民众的愤怒究竟到了什么程度很难预测，有多少民众希望换个全新的政权尝试在投票之前仍是未知数。”

法国“优先”

马克龙与贝鲁的结盟被称为“法国大选的转折点”。在贝鲁看来，双方结盟后形成的“新多数派”将为法国政治带来“真正的改变”。

改变——这个词语近些年来无数次出现在法国政客的口中。在过去的十年间，当欧元区各国经济逐渐摆脱债务危机影响并出现起色时，原与德国一起并称为“欧元区经济火车头”的法国却一直受着经济停滞的困扰，甚至沦为“欧洲病夫”。

彭姝祎表示，法国经济在近两年间无论从经济的竞争力还是在欧盟的影响力而言，都已呈现明显走低的趋势。在经济难见起色、失业率连续三年处于10%以上的背景下，法国的经济问题与社会矛盾与日俱增。

当然，“改变”这个词并不仅仅出现在马克龙与贝鲁的口中，勒庞也一直打着“改变”的旗号一路冲刺至今。这其中，她关于要求法国退出欧元区的主张成为她最为显著的标签之一。正是这一主张，引发了在全球化浪潮中被淘汰的蓝领阶层的共鸣与支持。

英国咨询公司Counterpoint创始人凯瑟琳·费尔斯奇对此指出，总体而言，“国民阵线”的选民特征是中年、男性和低教育程度，尽管也有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和女性开始支持它，但其中受过良好教育的人还是少数。

对此，彭姝祎分析称：“勒庞计划在社会福利和就业等方面实施法国 优先 的举措。面对全球化冲击，勒庞打着反移民反全球化的旗号竞选，在这一轮全球和地区性的全球化浪潮中，底层民众利益受损，民间的这种诉求值得被关注，他们在一定程度上渴求国家能够关起门来保护本国民众的利益。”

欧洲政坛洗牌

比勒庞更危险的是，欧洲政坛的“勒庞”不只一人。奥地利在二战前已经出过一个肆虐全欧洲的极右派领袖——希特勒，而在不久前以微小差距输掉总统选举的极右派候选人霍夫尔，被《独立报》视为希特勒再世。

霍夫尔在这次大选中声势如虹，凸显了极右派势力如何利用全欧洲的反移民法西斯浪潮，坐收渔翁之利。45岁的霍夫尔属于反移民、反欧盟的自由党，他在造势活动中带着9mm的左轮手枪，声称移民危机导致奥地利人必须随身携带手枪自卫。

欧洲各地的极右派政党信心大增，这样危险的信号在提醒人们：如果勒庞赢了，颤抖的不只是欧元区。欧洲大选逐步临近带来的欧元区政治风险也开始在市场上有所体现。

去年3月，打着反移民立场的德国另类选择党在地方选举中大有斩获，威胁梅克尔对难民的开放政策。丹麦人民党斩获更大，在去年6月的普选中获第二高票，瑞典民主党则在去年普选中拿下13%选票，成为第三大党。荷兰则由反伊斯兰的威尔德斯领先民调。

伦敦皇家哈洛威学院欧洲现代史讲师马蒙说，这波极右派兴起，是上世纪90年代初期起就该担心的事，每一个情况都牵涉到经济、紧缩经济压缩福利等国内因素以及移民等国际因素。

财政紧缩、压缩福利和移民等问题，让欧洲大陆政治愈来愈两极化。在光谱的另一边，极左派也取得重大进展，最显著的要算是靠反紧缩议题赢得希腊政权的激进左翼联盟，反映了希腊人对欧盟要求的纾困条件多么恼怒。

法国极右翼总统候选人勒庞对市场的影响力已经显现：法债惨遭抛售，德法债券息差攀升至五年新高。分析观点认为，勒庞如若当选，标普警告称其恢复法郎的举措可能带来法国债务违约，欧美大型银行的股价也可能被拖累。

勒庞恢复法郎的政纲有可能带来法国债务违约。标普警告称，若法国使用新版法郎偿还欧元债务，将被视为对主权债务违约。法国目前拥有标普的AA信用评级。美银分析师则在报告中称，法国退出欧元可能对全球金融体系产生“深远的系统影响”。

不过，彭姝祎指出，法国的知识分子构成了法国社会庞大的中产阶层，这些人应该会团结起来形成默契，阻止勒庞这样的危险人物登顶总统宝座，走上权力的高峰。知识分子对全社会基本良知的引领还是不容忽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