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大举搜捕嫌犯 被指威胁公民权

纽约时报中文网   翻译：常青 / 许欣

巴黎——从南部的图卢兹到巴黎，再到其他地区，法国警方在全国各处开展搜捕行动。他们在没有搜查令的情况下破门而入，进行搜查，大肆质询居民。对于有嫌疑的人，他们或是带去警局，或是软禁。

在11月13日巴黎发生导致130人死亡的恐怖袭击、法国政府继而宣布进入紧急状态的情况下，这些异乎寻常的举措变为完全合法。这种罕见的动员还将持续下去。法国议会上周投票通过了将紧急状态再延长三个月的决议。这意味着，还会有更多未经授权的搜查行动、更多审讯，也会有更多人被捕和软禁。

法国内政部周一表示，目前警方已进行1072次搜查、139次审讯，有117人遭到监禁。周末期间，警方对位于巴黎郊区的一家供应清真汉堡和德州-墨西哥风味食物的餐厅进行突击搜查，撞开门之后，他们并没有找到任何可疑之处。

那些被大肆搜捕的，有很多属于本已列入臭名昭著的S档案(S-files)的几百号法国人。这些人被安全部门看作是潜在的安全威胁。警方现在可以自由地抓捕和审问嫌疑人，可以说是随心所欲。

鲜少有人抗议这种异乎寻常的举措，至少极少有人公开抗议，这显示出袭击事件令人震惊的后果仍未消散。但对安全部门撒下的大网持批评意见的人表示，相比公民自由面临的威胁，这些措施的结果微不足道。

民众中的一种担忧愈发加剧，即法国如今倾向于为确保安全而破坏个人自由，并进一步激化与穆斯林群体之间紧张关系的严重风险，这种担忧在受到专门针对的穆斯林群体中尤为明显。法国穆斯林群体的规模是欧洲最大的，他们长期感觉遭遇了不公，自己是二等公民。

“这些措施会让整个法国罩上一张蜘蛛网，”巴黎大学(University of Paris)荣休法学教授达妮埃尔·洛沙克(Danièle Lochak)说。“但却是以一种歧视性的方式，因为会涉及穆斯林。事情已经失控了。他们打算怎么处理那么多被软禁的人？迄今为止，答案并不明确。”

“人们会觉得警察现在可以为所欲为，”她周一接受电话采访时说。“我们这是在抛弃所有保护性的法规。”

“政府轻率地一拥而上，正是让我感到不安的地方，”她接着表示。“给人的印象是其他任何事都不重要，这完全是附带伤害。”

即便是对强力维护治安的行动持批评意见的人也承认，政府必须让民众看到它正在采取行动，保护心惊胆战的公众。

但同时，批评人士也担心，向警察占上风的那种国家发展的趋势，让人想起了法国近代史上一些令人不安的先例，如二战期间维希(Vichy)政权的通敌。他们表示，当局必须谨慎行事，不要屈服于恐慌。

人权观察组织(Human Rights Watch)的贝内迪克特·让纳罗(Bénédicte Jeannerod)注意到，“现在内政部和地方行政长官无需法庭授权，便可下令警方搜查和软禁。”

“袭击事件发生后，这种未按法律程序进行的搜查迅速增加，都是在舆论和政界的压力下仓促开展的，”她说。让纳罗接着表示，这种情形只会鼓励侵犯人权和错误执法。

首都民众神色凝重，卢浮宫博物馆(Louvre Museum)等地标性建筑周围巡逻士兵增加、街道空旷，显示安全问题受到了普遍关注。据法国媒体报道，法国各地的政界人物都表示，除了两周多以前发生的杀戮外，自己的选民几乎没有讨论别的问题。

在持续的紧张不安中，一名接近调查的前法国情报官员表示，法国警方称周一下午在巴黎十八区蒙鲁日的一个垃圾桶里，发现了一个炸弹腰带。

警方称炸弹腰带可能属于参与巴黎袭击的萨拉赫·阿布达斯兰(Salah Abdeslam)，因为他的一个手机和发现腰带的位置相符。上述前情报官员还表示，伊斯兰国声称十八区是袭击目标，但那里并未发生袭击。

“我们现在处于全面紧张时期，”巴黎律师哈维尔·诺格拉斯(Xavier Nogueras)说，目前大约有180人遭到软禁，他是其中一些人的代理律师。

诺格拉斯的当事人都是穆斯林，也都被列入了S档案。该档案中记录的是被认为对法国构成潜在威胁的人员。今年法国重大恐怖袭击事件的参与者也在该档案的名单中，其中包括在11月13日发动攻击的恐怖分子。

但诺格拉斯表示，他那些遭到软禁的当事人承担着不堪忍受的负担，他们不应该承受这些。他指出，只是去一趟受监控的清真寺，就会被列入S档案。他表示，对于他的当事人来说，后果非常严重。

根据软禁规定，他们必须每天向当地警察局报告四次。“这太过分了，”诺格拉斯说。“这些举措威胁到个人自由。其中大部分人，”他说。“都做着普通的工作，他们甚至不能再工作了。”

“这件事他们很难接受。因为他们基本上没有什么会受到指摘的地方，他们也过着西方式的生活。”

内政部在周五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为这些非常举措辩解。内政部发表声明称，“这些行动将会继续实行。”还指出“政府决心要毫不留情地打击恐怖主义，以及公共秩序受到的所有威胁”。

一名女发言人在周一发送短消息称，警方在搜查行动中发现了大约200件武器，另外还有77宗案例中“发现了毒品”。仅在巴黎地区，警方就进行了大约300次搜查，部署了一万多名警察。在法国里昂，一名藏有火箭发射装置的男子被逮捕。

法国《世界报》(Le Monde)在周一生动地展示了在席卷法国的搜查行动中，可能会出现什么问题。该报详细描述了倒霉的警察，突袭巴黎郊区餐厅的行动。网上流传的监控摄像头拍下的照片显示，全身包裹防弹衣、头戴头盔的警察，僵硬地站在一群困惑不解的食客中。

“在司法框架外开展这种行动时，就会出现滥用权力的情况，”人权观察组织的让纳罗说。“相当于把所有权力交给内政部长，这非常危险，”她说。“这种过度的做法会威胁公众自由。达伊什(Daesh)的袭击实际上是一个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