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电影里的爱情 新浪潮、左岸派

2018-11-07评论观察 0cnfrance2017

    北京青年报   木卫二

    导读:2014年,中法建交五十周年。借此东风,这一年中国影迷有机会看到更多的法国电影,北京国际电影节和上海国际电影节、中国电影资料馆和上海电影博物馆以及在内地举办多年的法国电影展,预计都有规模不小的放映活动。其中,中国电影资料馆已率先以“大银幕,小浪漫”为主题于2月14日至28日开始放映雅克·德米、卡拉克斯等人的经典爱情佳作,让本就充满玫瑰和巧克力香的二月更多了一份不一样的爱情气质。法国电影里的爱情是敏感的,文艺范儿的,略带忧伤,又稍显高傲的,却总是能沉淀出一种挥之不去的浪漫,美好得不像话。

    提起法国或法国电影,中国人总有思维定势,无可避免地要跟浪漫爱情联系起来,这就像提及美国好莱坞,众人首先想到的则是大片。近年,法国电影也在接连打破历史票房纪录,先是《欢迎来到北方》,再是现象级的《触不可及》。往前追溯,最受欢迎的也还是一部喜剧:《虎口脱险》(中国观众应该相当熟悉)。如果按照观众总人次,那么,爱情片的排位并无优势,成绩最好的一部法国爱情片,已经是排到近五十名的《天使爱美丽》。

    好在,数据并不代表什么。正常人都应该知道,票房成绩并不等于电影好坏。观众是在用脚投票,但电影在分类上是一门艺术。

    只需列出以下这些电影,那几乎代表了国人对法国电影的大致印象。《广岛之恋》、《朱尔和吉姆》、《情人》、《蓝白红》、《新桥恋人》以及《天使爱美丽》。非常巧合,它们都是爱情电影。声名远扬的法国爱情电影可能还包括《罗丹的情人》、《屋顶上的轻骑兵》、《巴黎野玫瑰》、《芳芳》、《两小无猜》等等,不一而足。

    特吕弗通俗可看 戈达尔曲高和寡

    严格说起来,真正代表或专属于法国电影的名词大概是新浪潮,最有名的导演大概是特吕弗和戈达尔。《四百击》是特吕弗的成长自传不说,他一生中倒是拍了不少爱情电影。除了《朱尔和吉姆》,还有《日以作夜》、《射杀钢琴师》、《阿黛尔·雨果的故事》。特吕弗的爱情电影要么很通俗,要么会在形式上做点文章,加入一些惊悚悬疑或者戏中戏之类的元素,增加了可看性。与特吕弗相反,无论电影是否关乎爱情,戈达尔真是曲高和寡。在拥趸上,他不见得比特吕弗少,但直接学成的,一个都没有。相反,如果学特吕弗,那确实要容易好多。

    吴宇森的《纵横四海》直接致敬了《朱尔和吉姆》,三人行的故事发生在法国不说。周润发饰演的角色是祖,张国荣的角色是占,《祖与占》恰好是《朱尔和吉姆》的香港译名。

    侯麦:情爱只是起点 话题无限展开

    新浪潮其他几员虎将也对爱情片多有涉猎。而真正一生致力于拍摄爱情片的,则是最文艺的侯麦。侯麦的魅力在于,他确实在讲男女的情爱。但这个情爱只是电影的原点,他会把话题展开,从宗教到文学,从谚语到道德,从食物到哲学,从绘画到旅行,无所不包。一般人总要以为,爱情就是拉手接吻结个婚,侯麦却把爱情复杂化了。爱或不爱,它会演变成一个无法收拾的问题。也许因为太复杂了,不少人讨厌侯麦。爱情这么美好的事情,他怎么可以拍得这么没劲。每每又是这些人,受了点情感磕碰、尔虞我诈,又跳出来说,感情这事谁都不懂。你看,这种局里局外的糊涂劲,可不就是侯麦毕生在研讨的。

    “左岸派”:爱情片更像前卫实验电影

    其实,在法国爱情片领域,侯麦的段位不低,但也并非最高。至少,你还可以用一两句话概括出他爱情故事的题旨。但在“左岸派”导演那里,爱情电影几乎不叫爱情电影,更像前卫实验电影。《广岛之恋》,呓语、画外音、交叉剪辑,或许在结构上,它是意识流电影的代表作,但真要说到“好看”二字,它真的远远不是。与之相等的,《去年在马里昂巴德》可能要清晰一些,但观众最好能读过剧本,否则那些对话会像炮弹一样把你打晕。不过,无论如何,阿伦·雷乃都是值得被铭记的一位老前辈,其他人要么作古,要么自废武功,他却还在拍片,实在感人。

    新浪潮和“左岸派”鼎盛之时,法国还有不少出色的导演,像雅克·德米、路易·马勒等。除此以外,由于各种原因,还有些人受到的关注度要低出太多。以莫里斯·皮亚拉为例,有人会觉得,他更擅长表现激烈、偏执的题材,但单说爱情电影这一特定类型,他的《我们不能白头到老》就是极其出色的。

    《情人》:看法国电影的“敲门砖”

    1984年,特吕弗去世,法国电影似乎也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涌现出来的导演包括夏侯、泰西内、加莱尔、阿萨亚斯、卡拉克斯等等,往后更年轻的则有欧容、劳伦·冈泰以及去年夺得金棕榈最佳影片的柯西胥。

    实际上,由于年代远近的关系影响,中国观众对90年代以后的法国电影来得更加熟悉。这不仅是受益于吕克·贝松这种更加注重商业元素的导演,同时由于获取途径的便利、年轻观众的急剧增加,很多脍炙人口的电影也能流传开来。这其中,爱情电影便是首当其冲。

    《情人》是一部带有浓厚东方(中国)元素的电影,那不仅是有梁家辉出演的缘故,更受益于杜拉斯的声名。如今,导演让-雅克·阿诺直接在拍《狼图腾》了,不愧是中国人民的老朋友。与《广岛之恋》类似,《情人》讲述了两个世界的纠缠,只不过相比《广岛之恋》的高度文学性,《情人》却拍得极为通俗商业。少女情事,成长迷失,加上越南西贡风貌,《情人》自然而然就成为了观看法国电影的敲门砖。

    吕克·贝松的《这个杀手不太冷》,它不是爱情片(也有一些亚文化的解读),就像《碧海蓝天》,你也会被大海所吸引。此君非常擅长故事包装,融入动作等类型元素。他拍了超过十部的电影,但要吹毛求疵的话,就像别人质疑他没有继承法国电影的正统,罪证就是他根本没有一部完整的爱情电影。

    卡拉克斯:只有恋爱了 才能拍电影

    在这个阶段,精于爱情电影的法国导演有卡拉克斯。这家伙有句名言,只有当他谈恋爱了,他才能拍电影。于是乎,从1999年的《波拉X》到2012年的《神圣车行》,他有整整十三年没拍摄电影长片,那么,我们就默认他是孤家寡人好了。好在,卡拉克斯真是身体力行的电影人,他的头几部长片,全部是关于爱情的,大有戈达尔《精疲力尽》的新鲜意思。这其中最轰轰烈烈的,不逊色于蔡国强在塞纳河畔放烟花的一部片子,当然是打上时代烙印的《新桥恋人》。也许,这种近乎杀人放火的砸钱行为,的确是不人道的。但拍电影这回事,确实好像是疯子才干的事情。到了繁复的《波拉X》,卡拉克斯愈发癫狂,以至于无法收场。到了《神圣车行》,他也没有忘记自己的故事,几部旧作又被翻出来把玩一番,但这一回,他拍的不是爱情片,而只有一些残章絮语。

    基耶斯洛夫斯基:填补法国人无法到达的爱情盲区

    如果说,法国人在电影领域有无法到达的爱情盲区,那么,波兰人基耶斯洛夫斯基帮他们完成了。没错,蓝白红三色会被划到法国电影里面。如果用一种相近的艺术来描述老K的电影,我想,那可以是歌剧。相反,无论泰西内等人怎么努力,最多,他们是完成了《野芦苇》这样偏私密的青春爱情,或者是热内《天使爱美丽》这种人人都喜欢的国际化电影。长长短短,红红绿绿,可要走到更高、更神圣的爱情殿堂,那么,艺术上的升华则是必需的,基耶斯洛夫斯基做到了。

    另类题材 法国电影未缺席

    欧容是相当有代表性的一位法国导演。他的电影明丽轻快,洋溢着法国人骨子里的浪漫随性。他拍摄了不少题材的电影,但真正一炮走红的,却是去年的《登堂入室》。

    关于另类爱情电影,有一个标志性事件,那就是去年《阿黛尔的故事》的登顶。它至少从两个方面满足了阐释的需求:一是蓝色,一是阿黛尔的名字。正如在卡拉克斯和欧容身上,我们也能轻易找到新浪潮和后新浪潮的影子(很遗憾吕克·贝松不能)。这种潜移默化或者是自作多情的联想,却印证了法国电影的脉络存在。

    《阿黛尔的故事》有以下特征:它没有刻意去表现同性恋的不同,而是将其日常生活巨细无遗地交代出来;更准确地说,这部电影其实是关于一个女人,或者说,是一个寻常人都会有感触的爱情故事。

    爱情片告别田园牧歌时代

    法国的爱情电影发展到了现阶段,它们已经不再试图去靠煽情来打动观众,而是让你置身其中,感受到主人公的每一次内心冲撞。新浪潮时代的《朱尔与吉姆》,那还是典型的异性恋世界,有追逐有同乐,理想到近乎美好——以至于无法继续下去。再不然就是爱情与世界的隔空对话,结束不久的二战、阴云笼罩的冷战,让人谈个恋爱也不能安心,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在关心大的东西。但从60年代到70年代开始,性解放和民族解放运动交织在一起,世界往和平的方向走,爱情电影似乎可以不那么累了。不过,很多导演还是要把爱情拉回到他们熟悉的那个时代,这点上法国人尤其擅长。

    进入新世纪以后,所有电影人都遭遇了一个共同的问题,许多题材已经被拍过了,大众对一切不再好奇了。实际上,爱情电影的拍摄也会遭遇此类问题,爱情早已不在郎才女貌、青梅竹马的田园牧歌时代。作为电影,它们也有一些陈旧老套的刻板印象。更多的法国导演不再满足于拍摄那种纯粹的罗曼剧,而是糅合不同电影类型,掺杂一些社会议题,令爱情成为最精美的那道主餐。当好莱坞已经在拍人和机器的恋爱,它们的商品属性一直没有丢弃。对法国人来说,他们有自己的艺术属性,绕不开的文学历史,就像巴黎这座梦幻的城市。只有你一一了解这些爱情电影的历史,就像了解法国那样,你才能更好地看待一部电影的出现。

    《秋水伊人》50年:优雅的法式浪漫

    与“美”不同的歌舞片 新浪潮的异类

    ◎桃桃林林小淘淘

    1964年,由法国导演雅克·德米执导的歌舞片《秋水伊人》正式上映。本片在法国极受欢迎,累计观众人次达127万,并获得当年戛纳电影节最佳影片及奥斯卡多项提名。今年恰好是《秋水伊人》上映50周年,不由让人重新想起了这部昔日的歌舞经典。

    在60年代那场轰轰烈烈的“法国电影新浪潮”里,雅克·德米一直属于异类,他并不属于戈达尔、特吕弗为代表的“手册派”,而与阿伦·雷乃等“左岸派”导演也有着显著区别。但他却同样是新浪潮中的重要一员,与“手册派”关系密切,还是“左岸派”代表导演阿涅斯·瓦尔达的丈夫。因此,有人将其称为连接“手册派”与“左岸派”的纽带。

    将雅克·德米称为新浪潮的异类,是因为他的电影并不像其他新浪潮作者那样刻意反对电影传统,而是有意尝试传承,就好像他最爱的电影类型是歌舞片,那是一个很有历史的电影类型,并曾经诞生过太多经典。只是相比好莱坞,法国并没有歌舞片的传统。在好莱坞歌舞片最鼎盛的30年代,法国人则以“诗意现实主义”展示生活之苦。不过,当雅克·德米登上电影舞台后,则将歌舞片带进法国,并不乏佳作。

    在他的歌舞作品里,除了有文森特·明奈利、马克斯·奥菲尔斯等优秀导演的影响之外,还融入了法国香颂的唱腔、意大利歌剧的形式,形成独具特色的法式歌舞片。作为雅克·德米的代表作,《秋水伊人》曾征服了大量观众,并成为法国歌舞片的代表。

    《秋水伊人》的故事很简单,影片以三幕剧的形式,讲述了一对年轻情侣,从相恋到分离到重逢的故事。故事简单,影像却出类拔萃,雅克·德米非常擅长色彩的运用,在《秋水伊人》中,他以各种鲜艳的颜色去妆点角色,女主角常是桃红、杏黄等鲜艳的颜色,那是她的青春与活力,再配上凯瑟琳·德纳芙那张精致的脸,年方二十的她正是最好的年纪,怎么看怎么让人喜欢。而男主角则以蓝色为主,同样是浪漫、单纯的颜色。单从颜色,就已经做到赏心悦目,独具一格。随着剧情的深入,两位角色在感情上逐渐遭遇挫折,整部影片的色调以及他们的着装也逐渐转为深色,形成影片情绪的视觉延伸。

    与影像对应的,还有那些好听的歌。《秋水伊人》全片台词都是唱出来的,开心要唱,难过要唱,一切的感情都以音乐的形式表达。这种方式略似去年的《悲惨世界》,它借鉴的是传统歌剧的方式。不同于好莱坞的地方在于,《秋水伊人》只有歌,没有舞,演员只唱却不跳,好像他们生来就是用歌声聊天一样。相比之下,只歌不舞也许少了些热情,却多出几分优雅,恰好符合观众心中独特的法式浪漫(不过在雅克·德米随后的歌舞片《柳媚花娇》中,还是引入了舞蹈,因为该片请到了歌舞巨星吉恩·凯利)。

    作为新浪潮的一分子,雅克·德米的作品同样有反好莱坞的一部分。影片除了继承好莱坞歌舞传统之外,还引入许多新的东西。比如他摒弃了传统歌舞片的舞台设定,将场景搬到现实生活中,让角色高歌于瑟堡街头,镜头也可更流畅地运行于各处,灵动自由。

    细究故事本身,更是与传统好莱坞电影大不相同。按传统好莱坞电影的模式,无论男女主角的爱情之路如何坎坷,最终他们仍会排除万难,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不过《秋水伊人》却并非浪漫大团圆的结局,本该浪漫相爱的两位主角最后以伤心收场,反好莱坞式的设定与宿命式的悲剧,让影片带有鲜明的新浪潮烙印。有趣的是,片中抱得美人归的富商罗纳德,就是雅克·德米处女作《萝拉》中的男主角。在《萝拉》中,他遭遇失败的爱情,来到《秋水伊人》,则将这场恋爱的痛带给另外两个年轻人,这也成为本片非常有趣的部分。

    本是相爱的一对,却要各奔东西,故事伤感而更令人回味。用法国人最爱的一句话:也许,这就是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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