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非裔女部长受辱 揭种族主义思潮

2018-11-07评论观察 0cnfrance2017

欧洲时报   周刊记者:伊婵/编译报道

法国女部长托比拉受辱事件一个多月以来引起社会极大关注,各大媒体纷纷发表文章,探讨当前法国社会思潮走向,一些作者揭露其具有种族主义的严重思想观念背景。种族主义是人类社会一大祸患,种族主义引发歧视、排外、种族隔离甚至种族灭绝等暴力和罪恶行为。从史实分析,种族歧视与欧洲的殖民地奴役制度紧密相关。荒诞之处在于,欧洲国家实行殖民奴役行动恰恰是欧洲人在宏扬启蒙哲学、人文主义和天赋人权之际。这一悖论值得今人高度警惕,不识别种族主义的真面目,可悲的历史还会上演。
 
种族主义的产生及嬗变
 
按《阿舍特百科辞典》的定义,“种族主义”(le racisme)系指宣扬一些人种在血统上优于其他种族,由此鼓吹“种族隔离”(la ségrégation raciale)的理论及其实践。在法国,跟反犹太主义思潮主将艾德华·德鲁蒙一伙的加斯东·梅里于1894年最早公开采用此词。极端民族主义者查理·莫拉斯凭之为其“法兰西行动”推波助澜,最终成为二战时维希政权的帮凶。到1932年,“le racisme”正式进入拉罗斯辞典,开始在社会政治生活里流行开来。不过,追根溯源,“种族主义”作为一种意识形态,早在19世纪50年代就出现萌芽。1853年,驰名作家阿尔蒂尔·德·高比诺(Arthur de Bobineau)发表《论人类种族的不平等》,为20世纪泛滥成灾的种族主义奠定了理论基础。德·高比诺是一位干练的外交家,以其阅历和学术造诣蜚声法兰西。其众多的文学作品《走运的囚徒》、《亚洲故事集》、《七星座》等在广大读者心里传播了他主观的种族主义理念,沉疴至深。他的“白人种族优越”,“血统高贵”说在《论人类种族的不平等》一书中被提升到了“生物科学”的高度,特别是北欧和日耳曼白种人被推崇为“优等”,构成人类的“菁华”,居于精神世界的顶峰,云云。这一偏见继而被希特勒最推崇的音乐家瓦格纳的女婿,种族主义作家休斯顿·斯图瓦特·张伯伦吸纳,后者所作《十九世纪的基础》一书成为20世纪泛德意志运动的理论基础,也是后来纳粹种族政策的奠基文献。由是观之,德国法西斯的种族主义还跟19世纪法国作家德·高比诺有某种亲缘关系。
 
种族歧视的祸患
 
种族主义的直接后果是造成歧视,它是人类社会的一大祸患。在犹太—基督教文明的源泉《圣经》里,耶路撒冷的所罗门圣庙遭到罗马统治者焚毁,犹太民族面临着丧失其文化特性的危局,在流落它乡的境遇里备受歧视。
 
中世纪自13世纪起,基督教神学家们不遗余力地投身反犹太人的说教布道,天主教会为了转移内部危机,寻找替罪羊,将犹太人魔鬼化,并于1230年设立“宗教裁判所”,迫害所有的“异教徒”。
 
从1449年开始,欧洲伊比利亚半岛实施起“纯血统证书”制度,排斥非正统种族,阻止被认为“血统不纯”者进入宗教会社和高等学校。1492年颁布的“阿罕布拉法令”专门针对犹太人,还有麻疯病患者的遗属。对后者的歧视构成现代种族主义发展的一个重要阶段,即实施对麻疯病患者后裔的隔离,即便医学诊断证明他们已经不再带有这种病,也不允许其自由。至此,种族主义一词在社会生活范畴里衍生出另一种层面的含意,即基于对“他人”感知而产生的实际歧视。这类偏见往往披着“科学性”的外衣,比较难以批驳。及至文艺复兴时代,在强调科学发展的纪元,以“科学”为借口的歧视变得横行无阻,导致生物因素与社会因素的严重混淆。
 
种族主义现象解析
 
依照种族学专家高莱特·吉约曼的观点,种族主义是在判断相异性(l’altérité)起因时出现了一种新眼光而产生的,其构成因素是现代科学的发展和标志现代性的内部因果关系取代了先前所强调的人本身的外部特征,也即人与上帝的关系,或是其所属社会阶层;现今却仅仅取决于自身内部条件,一个个人的特性仅仅由自然决定,遵循的是自然生理规律。这一眼光的变换催生出一种本质主义的感知体系,强调人类的异质性源自身体内部的差别。从19世纪到20世纪上半叶,欧洲科学家们始终致力于凸显这一观念形态,使之在知识精英中和政界广泛传播。女哲学家汉娜·阿兰特在其著作《极权主义的根源》里确认,反犹太主义正是出现在19世纪初年。另一位颇有影响的哲学家吉贝尔·瓦莱在《特意谈及的种族歧视现象》一书中也赞同这种看法。阿兰特分析道:“种族主义思想在19世纪末的帝国主义纪元变成了一种意识形态,酿成了根植于种族本质主义范畴的统治结构”。她还说:“种族主义首先将民族化为种族,使得人与人之间的区别不再用生来所受的文化影响来解释,而一切皆取决于血统。依照学术界种族主义立场的不同,其形式和在政治上的实践随着民族环境和政界主导者所持立场而变化多端”。
 
由“混血恐惧”到“种族隔离”,最终走向“种族灭绝”,这是西方在历史上受种族主义思想驱使,犯下的反人类罪。今天,种族主义仍然阴魂不散。2011年7月,挪威极端右翼主义者布雷维克在首都奥斯陆制造爆炸事件后,又乔装成警察潜入于特岛,向正在参加工党青年团活动的青少年开火扫射;两起血案共夺走76条人命。布雷维克对自己干下的罪行毫无悔意,在其长篇宣言中,他声称无法忍受让欧洲变成一个多元文化大陆的前景,他要维护自己民族的“纯洁血统”,而这正是种族主义理论的关键内容。白人种族主义者对不同种族间通婚怀有极端恐惧,将之视为“蜕化变质”。持此生物种族主义观点的是上文所提到的德·高比诺和狂热的英国医生罗伯特·克诺克斯,他们在英法两国散布混血恐惧症,让两国民众害怕与异族人接触,接受“种族隔离”的行径。休斯顿·斯图瓦特·张伯伦唱出“白种人优越”的论调,希特勒更制造出“雅利安人血统高贵”说,将无数犹太人和吉普赛人投进炼人炉,犯下惨绝人寰的种族灭绝罪行。
 
与之不同,另一类种族主义者提出了貌似民主的“同化”政策,这种同样有殖民主义色彩的政策,提倡欧洲人与其他民族通婚,明确自己在承担“将白人的血脉扩展到全球”的任务。他们的目的是四海归一,实现“西方一统天下”的目标,将其视为在世界上完成“福音”教化的有效方式。当今欧美一些“普世派”宣称全球各国只有遵循西方的道德,走西方道路,采取西方的法律,才可被它们认可,进入“自由世界”,其傲慢狂妄实源自几个世纪以来的种族优劣论。
 
中国圣贤孔子倡导“世界大同”,主张的是不同民族平等和谐地生活在一个大家庭里。无论身处何地,炎黄子孙都是种族主义的坚决反对者,世界要和平,百姓要安居,只有靠团结各民族,一致行动,驱散仍然弥漫的种族主义夜雾。
 
种族主义的种种表现
 
种族主义是对其他民族感知的畸形目光,折射出主要是白人的“自恋邪癖”。它在日常生活里表现为辱骂自己歧视的对象,甚至施以暴力等恶劣行径。统治者,例如原先的南非白人政权,以国家权力实行的种族主义则是公开推行“种族隔离”。曼德拉就是反抗种族隔离制度的民族英雄,为之遭受白人当局长达27年之久的监禁。尽管如此,他并不煽动种族仇恨,而坚决主张黑人同白人和解,共同建设新南非。这也正是他受到不同肤色的民族,包括西方白人钦佩的缘由。在这位杰出人物弥留之际,五洲四海的公众都表达出极大悲痛。
 
若回顾人类发展史,人们发现正是种族主义为西方的殖民统治和贩卖黑奴的“三角贸易”提供了罪恶的理论基础。几个世纪中,欧洲白人殖民主义者视非洲为“黑暗大陆”,把黑人看成“劣等民族”,甚至畜生不如,大肆“猎取乌木”(la chasse aux ébènes),将大约一亿五千万黑奴运到美洲的种植园里当苦力,从而为欧洲的发展积累了巨额财富;同时也遇到“黑奴”的剧烈反抗。
 
眼下,法国正在纪念大诗人艾迈·塞泽尔诞辰100周年。塞泽尔是马提尼克血统的黑人。他虽然受法国高等教育,但始终反抗法国殖民主义者对非洲的奴役,宣称自己的文学创作“针对的是种族主义者”,凛斥殖民主义者“蔑视我们,把我们当‘黑奴’。‘黑奴嘛,我就是一个‘黑奴’!”塞泽尔很早就荣登法国文坛,当选为法国国民议会议员,但他不满法兰西国土上仍然存在种族主义残余,毅然离开巴黎,返回故土,甘愿到马提尼克首府法兰西堡当一名中学教师,努力提高自己同胞的文化素质和民族觉悟。塞泽尔坚持反种族主义的精神受到赞扬,逝世后被国葬。
 
正是欧洲的“征服者”先辈在美洲大陆迫害原住民,在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之后,他们对被蔑视称之为“红皮人”的印第安部落实行了残酷的“种族灭绝”。也正是在种族主义理论的驱使下,美国大作家杰克·伦敦连篇累牍写下仇视黄皮肤中国人的小说,声称“消灭所有中国人”乃是“根除”黄祸的根本办法。
 
前不久,美国广播公司某名记者在主持节目时,认为少年佳宾说的“杀光中国人”是一个“不错的主意”,恰恰是对“淘金人”杰克·伦敦种族主义先声的自然应和,而绝对不像有些人所说“只不过是句玩笑话”。今天发生在法国司法女部长身上的事,狂呼“让托比拉回去吃香蕉!”,虽然没有历史上那么血腥,其实质仍然是种族主义的赤裸流露。
 
由是观之,种族主义主要表现为一些西方白种人对各类有色人种的歧视。无论采取的是公开,还是隐蔽的形式。西方的历史、宗教和社会文化传统铸就了所谓的“人种和血统优越感”,虽然殖民主义时代已一去不复返,人们对此谬论的认识有了认识,觉悟已大大提高,但要从根本上扭转根深蒂固的顽念,彻底将它去除,无疑于一次革命。一些外来民族,尤其是法国前殖民地国家,诸如马格里布的阿尔及利亚,西非各国和越南等印支移民大批涌进法国,冲击了当地百姓原有的生活秩序,相互顿时面临共处生活的新局面。在经济出现持续萧条的客观形势压力下,法国社会上越来越多的人觉得“外来人”碍眼,觉得自己之所以失业是因为工作岗位被移民夺走了,排外情绪不免形之于色,露之于声。所幸,一般都属于个体表现,在自诩“人权捍卫者”法兰西这样一个国度里,难成气候,至少目前不可能汇成声势浩大的潮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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