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税改恐误伤经济 富人高管“逃亡”

第一财经日报   潘寅茹

法国总统奥朗德上台已半年有余，为助法国应对债务危机，奥朗德政府开出了带有浓厚左翼色彩的“药方”：以提高税收来削减法国政府的庞大赤字。

就在本月，法国政府欲对向境外分支机构转移资产或企图将总部迁离法国的本国公司征收“离境税”，此外这些外迁公司的隐形增值将被征税长达5年。对于那些旨在“出走”避税的企业来说，这显然不是一个好消息。

导致如今尴尬现状的导火索，便是奥朗德在大选前后倡导的“劫富税”。奥朗德的左翼社会党政府上台后，出台了一系列税制改革措施，不仅引发了富人“逃亡”的风波，还令许多大企业着手“转移”自己的高管。

富人“逃亡”

上任伊始，在经济不景气的背景下，奥朗德就在首次内阁会议中带领新部长主动减薪30%，并签署廉政道德规章。同时，奥朗德携众部长承诺，不介入利益纠纷，不兼职和不参加与公务不符的社会活动，政务活动也必须公开透明。

除此之外，奥朗德还兑现承诺，着手对法国社会中年薪超过100万欧元的富人按75%的边际税率征税。这一“劫富税”的提议在9月28日公布的2013年财政预算草案中得到确认。

奥朗德在竞选时期提高社会福利的承诺得到了许多民众的支持，“劫富税”的传言则使不少富豪纷纷通过出走的方式“保卫”财产，其中就包括法国首富、奢侈品帝国路易威登集团（LVMH）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伯纳德·阿诺特（Bernard Arnault）。

阿诺特已申请比利时国籍，但否认了避税的初衷。而在此之前，法国顶级厨师阿兰·迪卡斯（Alain Ducasse）以及老牌歌手约翰尼·哈里戴（Johnny Hallyday）也出于避税心态，纷纷选择在法国的邻国定居。

除了这些富豪，许多法国大型跨国企业也开始未雨绸缪，将企业高管调往其他国家并降低留法高管的薪酬。

高管“转移”

在法国，身家万贯的富豪因避税而选择出走他国并不是件新鲜事。但在2013年财政预算草案公布后，弥漫法国社会的“逃跑”氛围却越来越浓。上至企业高管，下至年轻的创业者，许多人都处在观望的焦虑情绪中。

“法国企业家们的处境正越来越艰难，他们正在抱团对抗政府出台的新税收政策。”《金融时报》就此分析道，企业家们的不满不难理解，“劫富税”的开征使得他们深刻感觉到，在政府决策者的眼中，企业高管创造的价值似乎与普通民众并无二致。

欧莱雅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让-保罗·阿贡（Jean-Paul Agon）甚至炮轰政府，若真正推行超高税收政策，那么“吸引全球人才来法国就业将是非常困难的事情，这毫无疑问将降低法国企业的国际竞争力与吸引力”。而极具讽刺意味的是，阿贡曾在去年联合多名企业高管与投资大鳄，呼吁政府对富人征收重税。但是，看起来他完全没有料到自己等来了75%的这样一个“恐怖”数据。

当前，许多法国跨国大企业已开始谋划对策，包括根据高管意愿，将其居住地迁往伦敦或其他地区，以避免高额征税导致自己留不住人才。而“劫富税”的开征势必将遏制对法国企业的投资，尤其是那些渴求资金的新生企业。法国顶尖风投公司ISAI的总裁表示，“劫富税”将使投资者“望而却步”，这显然不利于法国社会的资金流动。

如果真的出现高管出走、企业搬迁的情况，对于法国社会而言就得不偿失了。因为，流出法国社会的不仅是庞大的资金，还有杰出的人才。因此有分析称，奥朗德政府欲借提高税收来弥补政府赤字的做法或许会反其道而行，即使法国社会不景气的现状“雪上加霜”，更加损害政府的税收收入。

或许，唯一能从这波“逃亡潮”中受益的，是那些接纳法国富豪与企业的国家。目前，英国、比利时、瑞士、新加坡，甚至是美国，这些号称“富人友好型”的国家都向法国富豪与企业抛出了绣球。英国首相卡梅伦此前曾高调表示，英国已准备好“红地毯”，欢迎法国企业家到英发展。这一言论随即引发英法两国之间的口水仗。

经济“受害”？

对于奥朗德而言，在欧债危机暂时难有起色的当下，法国所面临的财政压力不容小觑。目前，法国经济尚且处于滞涨，二季度GDP与一季度持平，增长率为零。失业率在7月飙升至10.3%，处于10年来的顶峰。

在此背景下，奥朗德政府推出的“劫富税”旨在使明年的预算赤字占GDP 4.5%的现状有所改善，根据2013年财政预算草案，这一数字将被削减至3%。不过，奥朗德政府主导的削减赤字方案并不包括降低政府支出，因此，“搜刮富人”的政策是否有利于法国的财政健康，还存在不小的争议。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在11月5日表示，缺乏竞争力是法国经济面临的主要挑战。其中，IMF表示，法国政府将纠正财政失衡的重点放在提高税收而不是削减开支方面，这是法国经济缺乏竞争力的主要因素。

因此，为恢复法国经济的活力，IMF建议法国政府降低企业向社会保障系统缴纳的税费，而支持减税的最有效的融资方式就是减少公共开支。另外，将税项负担从劳动力市场转移至增值税等间接税种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同日，在法国政府委托欧洲宇航防务集团（EADS）前任总裁路易·加洛瓦（Louis Gallois）制定的针对恢复法国工业竞争力的报告中，报告点出了繁重赋税对法国工业近十年来的影响。为阻止工业竞争力继续下滑，加洛瓦提出了22条对策，首要的便是呼吁政府研发税收抵免政策，减轻企业的赋税压力。

仅仅过了一天，法国政府便宣布了规模为200亿欧元的企业减税政策。此举被视为有助于企业节省劳动力成本，旨在帮助迅速滑坡的法国工业恢复竞争力。